元宵节=情人节,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有那么难吗
今天是2月19日,农历正月十五,我国的传统节日元宵节。
元宵节应该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时刻。可此时,或许有一个人正坐在某个酒吧,弹着吉他,唱着他自己的民谣。
他叫张尕怂,他是纪录片《黄河尕谣》的主人公。2012年独自一人去到城市闯荡,阴差阳错走上了演艺道路。于是,他便四处在酒吧演唱民谣,并希望以此成名。
2015年,民谣火了,但张尕怂并没因此而红,可他却依旧自顾自地唱着歌,坚持着自己的音乐之路。
(张尕怂,图片来自百度百科)
在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像张尕怂这样为梦想奋斗和挣扎的年轻人不止一个,他只是众多年轻人中的一个缩影,而我们的时代恰好也需要这么一群人。
因为现在有很多人会因为现实,因为困难,因为别人的言语,觉得坚持梦想很难,会放弃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而《黄河尕谣》这部纪录片,正是一部可以为梦想奋斗或者打算放弃自己梦想的年轻人提供一个方向的片子,就如导演张楠所说:“观众能从中看到属于自己的一些脉络。”
《黄河尕谣》
关于异乡人的挣扎与回归
在这个时代里,人人都是异乡人。这是一个患有“口吃”毛病并害怕失去“农村味儿”的西北青年怎样用自己热爱的民歌音乐去经历现代城市的繁华,却又最终选择回到家乡的故事。
获奖纪录:
入围2018年荷兰鹿特丹国际电影节(音乐纪录片展映)
入围2018年美国洛杉矶国际电影节(纪录长片竞赛)
入围2018年中国上海国际电影节(纪录片展映单元)
入围2018中国纪录片学院奖(获最佳纪录长片、提名最佳摄影)
入围2018西安金丝路国际电影节(获最佳纪录长片)
入围2018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主竞赛单元(提名优秀首作)
入围韩国堤川音乐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入围2018北京青年电影周长片主竞赛单元
入围2018华盛顿华语电影节展映
口述:张楠
(经访谈记录整理,原问题已隐去)
R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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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的尕怂 /
对人物纪录片来说,casting这个部分肯定是最重要的!我觉得之所以会有这部电影,首先还是因为有尕怂这么一个有趣的人。
我对民谣圈不了解,第一次在网上看到他的视频,也是第一次了解到他和他的音乐,那时候我感觉他是非常吸引我的。
我也是甘肃人,跟尕怂来自于同一片地方。所以我很快就理解到他唱的那些歌。或者说对我来说,那些民间歌曲本就非常有趣且意义非凡。
纪录片不是说简单拍几天,然后接受个采访那么简单。我们必须要把生活里边很深的东西挖出来,然后还要构建一个真实而有意义的故事。
对双方来说,这个过程都是挑战。
(图片来自豆瓣)
开始拍摄半年之后,我们慢慢感觉到这件事情是很重要的。它对我们各自的生活都产生了很重要的影响。随后我们确定了这是一个人物篇,然后尕怂是这个影片的主人,我们将跟随他巡演的生涯,他的人生历程去看看当下社会。
我们可以说选择主人公是一种巧合,但又可以说是一种必然。我觉得这个时代需要这样的年轻人,过好他的生活,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特别自然的正常的事情。
但是那时,我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罕见。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从农村或者小地方来的年轻人,能够这么愉悦自如地享受自己的文化和音乐。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农村人,他很享受自己的生活,也很喜欢农村里面的一切,但还是想去城里面做一些事情。所以当时我们就开玩笑似的说,这是尕怂一个人的革命。
我希望大家能够有更多的理解,不光说理解西北或者民歌是怎么一回事,而是尝试去理解日常生活的价值。
每一种生活都应该被珍视或者被自然地去看待,不要在消费的浪潮下,轻易抛弃任何我们过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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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的折射面 /
影片是2013年左右开始拍的,这段时间正好是中国的城市化都快要结束的一个点。 那会儿我们讨论的是更深的一些东西。
我们会讲外来的打工者,城市的新移民,我们也会从社会学的角度,从文化的角度,从人口学的角度去谈论这些问题,因为这在中国应该是一件历史性的大事。
(图片来自豆瓣)
但是在这个过程里面,我觉得缺乏了非常多的细节,这细节是对普通人来说有意义的。比如说音乐,比如说文化艺术,比如说普通人的日常感受。
对乡土的怀恋和进入城市之后的生活,这两种价值如何兼容?我们如何在不否认我们和故乡的联系的情况下,进入到一种新的生活里?
这个问题我觉得是一直都没有解决,但这已经属于后来我们谈论片子到底要说什么的时候,你才需要面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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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般的纪录片 /
最初我想把它做成一个短片,因为那时候我的工作就是做电视纪录片。但是我在认识尕怂之后,很快意识到这肯定是个长篇,因为它的体量和内容,还有它的主题都决定了它必须要有时间和空间上的跨度。
也就是说,这个故事需要持续而强烈的关注。所以我那时候离开了当时的工作单位——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纪录频道以及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集团)的影视剧中心。我的离开其实就是为了完成这部电影。
我不在乎他们认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这里面的含义和情感。我很希望做一部和西北有关系的电影,这是我和尕怂的家乡。
我觉得一个电影作者在打造第一部作品时,通常是在寻找自己。因为我们都需要在一个时代里面,首先标定自己的位置,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当然,我也希望这部电影可以被观众所理解。什么观众呢?就是任何一个有一定的生活阅历,对人情世故,对我们的国家和社会稍微有一些感受和了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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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于真实 /
我们现在在谈论真实,这是一个非常难以谈论的东西。因为我首先不能说它是一个特质还是什么,但是真实非常难以到达。
在戏剧或者电影里,在故事片或任何虚构类的片子里,有可能同样能够到达真实。这种真实同样是主观的,某件事情一旦真正触及了我们认知范围的某种真理时,我们认为它是存在的。
在今天这样一个时代,对于会去看纪录片的观众来说,我希望他们能够得到比真实更多的东西,因为真实是无处不在的,你不需要从从纪录片里才能得到真实,纪录片也不应该只是把真实作为卖点来来维持他的尊严。因为我们应该做更多的。这是我的看法。
我觉得好的电影是让人思考的,它不提供答案。同样在我这部片子里,我也不提供任何答案和结论。因为我倒是希望大家去看一部电影的时候,能够涌出很多东西来,这时候他们能够像照镜子一样,看到自己内心世界里边的波浪。
(图片来自豆瓣)
这个波浪就像电影里的河流一样,它更多的是在隐喻层面上,期待我们去展开更多梳理和思索。我希望观众能够代入到自己的生活里,去看看一个人在特定的年纪,当他想要一些东西,当他心里面有很多幻想和想象,然后他去做、去经历生活的时候,怎么调整外部世界和自己内心愿望的一种差距。
如果你想要的东西并不是没有,但又和你想的不一样。那时你怎么面对,要给自己下一个什么样的结论?尕怂是一个年轻人,他跟我们每个人一样,都经历了寻找自己的过程,虽然他是通过音乐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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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呈现更好的专业作品 /
如果再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有一个特别专业和非常灵活,而且很有耐性的声音团队。因为我觉得对纪录片来说,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
这个时代的设备廉价而易于操作,今天的技术已经完全解放了纪录片生产的可能性。但是我们就整个行业来说,它的现代化程度还是非常低的,这意味着从方式到人员都还不够匹配。
这门艺术和产业的都需要我们,尤其是年轻一代的电影作者或者电影工作者去做更多的事情。我觉得目前应该还欠缺很多,我们需要学习,需要去总结,也需要去合作,需要专业化,需要工业化,需要提高我们对艺术形势的领悟。
与《黄河尕谣》完全同时期的,我还有另外一部作品,2013年开拍,但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束。我希望明年能把这部作品拍完,它是关于一个年轻的草根女性艺术家,如何从她的世界突围出来,如何去找到一个位置,去面对所有人。
它几乎寄托了我所有对极致艺术的想象和理解,我希望它最后能成为一部打动人心,帮助我们更多地理解生活的纪录片。
这个女孩能够创造非常神奇的东西,这个东西会被所有人去追捧,去解释,去合理化。我们这样的世界是不是可以允许,有些东西是不合理,但是能够存在的,它很神奇,我们无法解释。但我们自然地接受它,既不把它神化,也不把它踩在脚下。
那我觉得这就是纪录片最好能够做的事情,他会帮我们去发现思考,并且修正一些价值,或者是创造更多的理解吧。这应该是我的第二部作品。然后现在我在拍第三部产品,正在拍摄中,也是非常关于个人的,但这第三部片子会是一个群像式的作品。
我觉得纪录片的魅力在于它非常多元,不像类型片那样被批量生产出来,只是以既定的方式满足我们的需求。就好像我们去便利店里买一个特定的东西,我们知道这些东西的质量都是标准化的。那纪录片就在于它非常有趣,非常不一样。我过去很喜欢有能量和励志的电影,但我今天同样喜欢特别伤或者说特别让人压抑,觉得沉重的东西。
我们的世界绝对是需要不同的电影。我也希望我自己能够去做真正有价值的电影。
采访:衡畅 邬玉苑
视频、文案编辑:靖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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